老公大脸猫的妹妹过来读书,她的妈妈也就是我们的大舅妈千里迢迢来送行,把她们接到家里住了几天,真正体会到大舅妈对这位 “天之骄女”的百般呵护。
首先,提行李箱这件事是绝对和她没有关系的,她要做的就是背着她的小背包,一进门,也不叫人,一见我们家的大沙发就一屁股坐下来。其次,做饭这件事也和她没关系,看着我们一家人上上下下为她们忙活着做饭炒菜,她“大小姐”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好像我们这一屋子人都是隐形人。再次,洗澡从来不拿毛巾和衣服,洗完了,喊一声“妈!”大舅妈就屁颠屁颠地像听到皇上的召唤般送上。最绝的是,她随身带着一个日本小猫玩偶,除了吃饭和上厕所都是猫不离手,每天摸抚着对它喃喃细语,白天出去了,还帮猫盖上被子。
大舅妈来英国这三周都是围着她的“宝宝”转。前些天,大舅妈送妹妹去利兹读书,就快分别的前一天,妹妹有点扁条体发炎,大舅妈心急火燎地打电话问我们:“最近的医院怎么去?”这点小病在我们这些“老留学生”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自己吃点药就好了。我冷笑了两声:“哼哼,还有一年要在英国呆,到时有个什么小病,她妈还打飞的过来陪?”大脸猫幽幽地来了一句:“难说。” 原来在国内早有先例,妹妹原来在东北读大学,后来大舅妈觉得太远照顾不到,就动用各种关系,把她转校到离我们城市不远的另一个城市的大学读书,每隔几周坐飞机去帮她洗衣服。我想象着英语一句都不会说的大舅妈为了这个“宝贝女儿”又再次千里迢迢来照顾她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我们是不能说妹妹半句不好的,一说,大舅妈就跳出来说:“她还小,才25岁。”
在妹妹身上我看到三年前自己的影子。25岁,我来英国的时候也是25岁,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身上还带着独生子女的娇气。一下飞机,当时还是发小的大脸猫就到机场接我,扛着我的三个大箱子上上下下,带我去伦敦中国城吃早餐,又送我去大学所在地莱斯特。当时我住的语言宿舍离学校主校区开车要十五分钟的距离,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由于我到的时间早,既找不到社管的老师也看不到其他同学。简单的单人房内就是一张书桌和一张单人床,连厨房的冰箱也空荡荡的,没一点人气。我看着这“鬼屋”一般的宿舍,把包一甩在床上,当着大脸猫的面急得直跺脚,叫嚷起来:“我不要住这!我不要住这!”差点当场泪飚。他至今还记得我的那副德行,经常拿来笑话我,这是我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娇贵。
这三年中,我成长了很多,英国独立的学习和生活环境逼得我去适应。炒菜做饭是必修课,还学了不少各地特色菜,生病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给自己剪头发。毕业后来伦敦,一家一家投简历找工作,在圣诞节时在selfridges站柜台,最忙的时候连续站了八个多小时,基本靠意志力回到家。有一天上完晚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街边有一个被人遗弃的宜家的柜子,想着家里正好缺一个杂物柜,硬是把快一人高的柜子拖回家里,手都快断了。
如今有了自己的房子,租车、搬家、打扫、收拾全自己搞定。在拼家具时,有一次用刻刀把钉子取出来,不小心划伤了手,溅了一地血……每当遇到这些事时,我已经习惯了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叫“妈”,而是自己解决,因为我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来英国后第一次回家,我妈说我像变了一个人,竟然知道帮忙做饭、打扫房间,还知道体会父母的辛苦,不仅不花父母的钱还塞钱给他们,这些在我出国前时不可想象的,我笑说: “我已经长大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只是出国留学加速了这个过程,但是当妈的不放手怎么能让他飞得更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