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17岁的英国男孩鲁达库巴纳持刀闯入以泰勒·斯威夫特的歌曲为主题的儿童暑期舞蹈班,并残忍地杀害了3名年幼的儿童。
今年的1月23日,英国高等法院宣判鲁达库巴纳无期徒刑,至少监禁52年才可能获得假释机会。判决结果一出,有英国网友表示,大快人心。也有人认为惩罚过轻、要求重新量刑。
不过,尽管判决结果已出,但这起案件引发的各界反思还在不断深入,英国社会系统中的众多漏洞也被暴露了出来。
有分析者指出,鲁达库巴纳的犯罪行为其实本有可能被提前阻止。但英国政府当时为何置之不理?未来是否引发更多激进的年轻人效仿?英国政府将采取哪些行动来修补漏洞?我们一起往下看。
事件简要回顾
2024年7月29日,位于英国利物浦以北二十多公里的绍斯波特(Southport)突发了一起恶性持刀袭击事件。三名死者分别是6岁的贝贝·金、7岁的艾尔西·多特·斯坦科姆和9岁的爱丽丝·阿吉亚尔。
据英国法官古斯透露,身中122刀的贝贝和有85处刀伤的艾尔西在案发现场丧命。爱丽丝受重伤在事件发生的一天后在医院去世。另有8名儿童和2名成年人也在此事件中受伤入院。
检察官希尔详细描述了事发经过:当鲁达库巴纳冲入房间时,一群女孩当时坐在地板上,一边听着泰勒·斯威夫特的热门歌曲,一边制作手环。
法官古斯表示,由于鲁达库巴纳犯案时还未满18岁,因此不能判处不得假释的的终身监禁。但他必须在狱中服满52年的有期徒刑(减去他已被拘留的6个月时间),方可考虑假释,而他“很可能永远无法获释”。
据了解,鲁达库巴纳的罪名包括3起谋杀、10起谋杀未遂,以及持有刀具、制造蓖麻毒素、拥有“基地”恐怖组织手册等。
律师:太邪恶,我无法为他辩护
检察官希尔在法庭上补充道,鲁达库巴纳被捕时,有人听到他说“我很高兴她们死了,这让我很快乐”。
警方在鲁达库巴纳的家中发现的文件资料显示,他长期以来痴迷于暴力和杀戮。他还承认拥有一份基地组织训练手册,并制造过致命毒药——蓖麻毒素。
尽管他的行为极端暴力,但检方认为,他并非受到任何政治或宗教的影响。希尔表示:“他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实现大规模的谋杀。”
鲁达库巴纳曾被诊断出患有自闭症,但辩护律师斯坦·雷兹(Stan Reiz)承认,这并不能解释其凶残的行为。他说:“对于如此邪恶的行径,我几乎无法为他辩护。”
鲁达库巴纳在几年前已经表现出了暴力倾向。2019年,他曾致电儿童热线,询问“如果我想杀人,应该怎么办?”之后,他因多次携带刀具进入学校被开除,并在一次袭击同学后被捕。
在绍斯波特惨案发生前一周,鲁达库巴纳计划前往自己的母校Range High School施暴。那天正好是学校夏季学期的最后一天。
他当时身穿袭击时穿的绿色连帽运动衫,戴着医用口罩,背着帆布包,携大菜刀走出家门,准备搭乘出租车前往学校。他的父亲追了出去,并恳求司机不要送他去学校。
鲁达库巴纳的父亲当时并不清楚自己的儿子计划到学校做什么,但一位目击者称:“双方发生了冲突,最终鲁达库巴纳被说服离开了那辆出租车。”
尽管鲁达库巴纳曾被转介到英国的反恐预防计划“Prevent”项目,但是反恐官员未能正确考量鲁达库巴纳对极端暴力的痴迷。
“反恐预防”计划失职
鲁达库巴纳曾三次被介绍给反恐预防计划“Prevent”项目,警方收到了有关他对学校枪击事件、伦敦桥袭击事件、爱尔兰共和军、军情五处和中东地区感兴趣的信息。
但每次他们都得出结论,他当时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不过是在2019年至2021年之间对国际事务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兴趣罢了。所以,并未对鲁达库巴纳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英国《卫报》早前报道,有英国青年团体估计,自2010年以来,英国政府在青年扶持方面总共已经削减了超过100亿英镑的资金。
此外,在2012年至2023年期间,由于政府支出减少了75%,英格兰地方当局运营的青年中心数量从917个下降到了427个。
位于伦敦的英国青年组织UK Youth认为,当针对青年的预防性支持被削减时,年轻人更容易受到犯罪和其他反社会行为的影响。
另外,反恐计划独立于执法部门,因为这只是在犯罪活动之前的预防措施。
据了解,“Prevent”项目一直是英国政府反恐战略中最难和最具争议的部分,最初由布莱尔政府建立。该计划的目的是对抗人们的暴力思想,指引人们在实施犯罪活动之前远离恐怖主义。
相比之下,预防更加困难;而实施其他措施则更容易,比如,追捕已知的恐怖分子、保护潜在受害目标、为恐怖袭击制定应急计划等。
同时,“预防计划”长期以来受到部分穆斯林群体活动人士的批评,他们认为这是在妖魔化穆斯林群体。
“假消息”致全英暴力骚乱
事件发生后不久,由于凶手未满18岁,当地警方依据法律拒绝公布其身份。随后,网上开始流传各类谣言,暗示凶手是一名去年才抵达英国寻求庇护的难民。
英国法院之后很快就剥夺了对凶手的匿名保护,警方随即公布了他的真实姓名,并强调凶手是在英国威尔士卡迪夫出生的。
但是,有关嫌疑人是移民、穆斯林的虚假信息在互联网上层出不穷,引发了英国极右翼团体的示威活动,并进一步升级为全国性暴力骚乱。
伦敦、利物浦、曼彻斯特、贝尔法斯特、普利茅斯、桑德兰、米德尔斯堡、特伦特河畔斯托克等多个英国城市发生了抗议活动,抗议者甚至还与警方发生了肢体冲突。
抗议者破坏了商店、清真寺、难民收容酒店、图书馆、警察局等,并袭击警察、烧毁警车,还出现了攻击少数族裔的情况。
这也被认为是英国13年来范围最大的暴力骚乱。
在案发后仅一周多的时间内,英国就有近600人因骚乱被捕,150多人出庭受审,50多人已被宣判或在等待宣判。最终,因整起骚乱被捕的人数超过了1200人。
英国网购刀具需出具两种身份证明
针对英国近期持刀杀人案件的增多,英国政府还出台了新的刀具购买限制措施。任何试图在网上购买刀具的人都将面临更严格的年龄和身份证明审查。
尽管现行法律禁止大多数刀具出售给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但鲁达库巴纳却在年仅17岁时就成功地在亚马逊上买到了刀具。
根据英国政府的计划,在线零售商将要求任何购买刀具的人提供两种身份证明,买家必须提交护照等身份证件,并录制一段实时视频来证明自己的年龄。
目前在亚马逊上订购刀具的顾客会被要求输入出生日期,并在送货时,要求收件人提供年龄证明和签名。
亚马逊表示,他们将“非常认真地对待销售所有年龄限制商品(包括含刀片产品)的责任”,并已展开调查。
加强身份检查是由英国国家警察局长委员会负责刀具犯罪的指挥官斯蒂芬·克莱曼(Stephen Clayman)为政府进行的一项在线刀具销售审查的建议之一。
英国正面临新式恐怖主义威胁
另外,针对社交媒体上发布的暴力恐怖视频,英国首相斯塔默警告称,务必要“保护我们的孩子免受网络暴力的影响”,英国科技大臣彼得·凯尔也向社交媒体平台发出过警告,要求他们尽快撤下凶犯们浏览过的暴力恐怖视频内容。
负责伦敦警察厅反恐行动的前高级警官尼尔·巴苏也警告,放松内容管控可能导致暴力事件增加。
英国通讯管理局表示,在网上看到描述或鼓励暴力或伤害内容的人数在逐年增加。在18岁及以上年龄段的用户中,11%的人看过此类内容,而一年前的比例为9%。
斯塔默说,这表明,英国正在面临一种新型恐怖主义威胁。他表示,与过去“主要威胁来自基地组织等具有明确政治意图和高度组织化的团体”不同,如今那些“独来独往者、与周围人和环境格格不入者、宅在卧室里的年轻人”都有可能成为极端的施暴者。
有媒体表示,脆弱的英国年轻人“更容易走极端”。贫困或种族主义使得这个群体的主要需求未被满足。
主攻群体心理研究的专家科金也认为,人一旦出现了社会孤立感,就会从社交平台上寻找与他们观点相同的帖子,对于其中所谓的假消息,也不会有太多判断是非的能力。
为应对新型网络安全威胁,英国政府需要在保护公民的方式上做出“根本改变”,审查政府反极端主义机制,如有必要,将迅速修改相关法律。
有英国官员透露,政府将全面修订《反恐法》,并向科技公司施压,要求其删除所有可能引发谋杀行为和暴力的网络视频。
据了解,运营Facebook和Instagram的科技巨头Meta已经宣布将对其内容审核政策进行改革。
另据内政大臣伊薇特·库珀透露,《网络安全法》(Online Safety Act)将加强监管,针对非法内容的行为准则将于今年3月生效,关于儿童的安全准则也将于今夏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