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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从业者口述 钱志星


日期:2013年1月15日

采访:明爱(伦敦)学院陈雪梅

语言:普通话

地点:明爱(伦敦)学院

钱志星祖籍中国扬州,出生于上海。钱志星一共有 4个兄弟和1个妹妹,他在家中排行第二。

钱志星17岁在上海中学毕业后就开始学习理发,20岁学徒结束后,就开始做理发师。他的父亲也曾经在上海开理发店,但新中国成立前因为担心会被当成资本家清算,便到香港继续经营理发店,并写信让钱志星也到香港去工作。

钱志星在1950年辗转到香港从事理发师工作,并在那里成了家,育有3个女儿。

在此期间,钱志星的同门师兄陈俊前往伦敦开理发店,安顿下来后邀请钱志星也到伦敦发展,并为他申请办理了工作签证。

出于对外国生活的好奇,他决定接受邀请,于1969年1月27日来到了伦敦。

两年后,钱志星成功申请太太来英国和他团聚,但此时3个女儿还留在香港由他的岳母照顾。

1973年钱志星获得了英国的永久居留权,并且在1976年在伦敦买了房子,3个女儿才得以到英国团聚。

钱志星的职业生涯大致可以分为两段:1982年之前,他一直从事理发师的老本行工作。之后他经营中餐馆,从业17年,直到1999 年,他卖掉了餐馆,享受退休生活。

1969年钱志星抵达伦敦后,先在陈俊位于唐人街的理发店做理发师。

唐人街当时只有4家中国人开的理发店。一年后,钱志星作为合伙人,与陈俊和另一友人,一起在唐人街31号二楼又开了一家理发店,名为“上海中国理发店”。后来,钱志星和他的伙计又独立开了另一家理发店——亚洲理发店,地址是华都街25号二楼。

此时,唐人街共有9家理发店,而其中6家是中国人开的。钱志星对迁居英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都比较满意。他认为,相比于香港,伦敦理发师的工作环境和收入状况要更好。

在香港,理发师每天的工作时间是9点到晚上7点,没有休息日。而在伦敦则是11点到7点工作,每周休息一天,周薪23镑。

但和香港不同的是,他们在英国的理发店没有“下手”(助手),从洗头到剪头发、做发型都得自己亲自动手。那时唐人街的理发店一般每家有五、六个师傅。

和钱志星的经历相仿,他的同事也大多是经由熟识的朋友互相帮助申请介绍来到英国的,所以同事关系非常不错。

对于钱志星来说,初到英国工作最大的困难就是言语障碍。他们的理发店地处唐人街,主顾大都是从香港来的华人,因而沟通并无困难,但当应对外国人时,不懂英语就成为沟通和交流的障碍。

为了尽快适应英国的生活,钱志星和同事们利用每天上午营业前的两个小时参加英语培训班,后来基本消除了日常沟通障碍。

钱志星说,在他从事理发行业的30多年里,男士发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当时女士发型款式则比现在更加复杂多样,而且处理手法也大有不同,比如现在普遍用药水做发型,在当时则是烫发。

为了解发型的流行趋势,师傅们偶尔也会买一些日本和西方的发型书。钱志星说,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理发师,观察并把握新款发型的特点和修剪技巧并非难事。

钱志星介绍,理发师男女发型都要学,但通常只负责一个性别,用行内术语说就是分为“男剪”和 “女剪”,而他是做“女剪”的。理发师的手艺好,回头客就多。钱志星说每当看到许多女顾客排队等候他为她们理发造型,他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在经营理发店的同时,钱志星也在寻找其他的发展机会。他发现,经营餐饮的盈利要比开理发店更多,而且对于当时的英国华人来说,转行进入餐饮业的可行性很高,因此钱志星在1978年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中餐馆。

到1982年,他在唐人街的理发店租约期满以后,也就没有再继续从事理发行业,而是在伦敦的Stoke Newington附近独资经营中餐馆,直到退休。

钱志星中餐馆的顾客以西方人为主,星期五、六的时候往往生意特别好。如果客人点了酒,那么盈利就会更可观。

他说点酒的多为西方食客,华人则较少;一瓶酒的进货价是3-5镑,在餐馆却能卖到10镑或更多,利润过一倍。

虽然比开理发店赚得多,但经营餐馆也要更辛苦,但看到餐厅高朋满座,钱志星也感到很满足。

钱志星说,餐馆的工作比较沉闷,每天要重复同样的劳动,而且工作时间也比较长。

他一般每天上午11点到店,准备12点午餐时候营业;午餐后3点到6点有一点空档时间,作为老板则要充分利用两餐之间的空档进货和整理店铺,然后开始晚餐营业。

营业结束后,伙计们可以回到宿舍休息,而老板还要留下清点账目,一直要忙到凌晨1点才能回家。

餐馆的伙计每周有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但作为餐馆的老板,钱志星自己却必须每天忙于工作,休闲的时间非常有限。要是伙计突然辞工,做老板的一时找不到人手,而餐馆还是要开门营业,这是最头疼的事。

钱志星在伦敦生活了 40多年,亲历了英国华人人口剧增,及理发业繁荣发展的过程。

特别是在1997年中国收回香港主权之前,大批港人获准定居英国,同时英国政府也接收了部分滞留香港的越南船民,而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也是华人。

这些年来,很多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的华人来到英国学习和定居,再加上改革开放之后更是有越来越多的大陆华人选择来英国发展。

骤增的华人人口也为唐人街的商业发展增加了更多的需求。钱志星初到伦敦时,唐人街只有4间理发店,而现在已经增加到了22间;从前唐人街的店铺以理发和餐饮为主,而现在的经营业务范围越来越广,律师、会计和中医等行业也进驻了唐人街。

唐人街的店铺只有48个号码,现在已全部排满,店铺遍及前街后街,很难再有增加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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