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闻周刊记者:陈甲妮) 第一次见到吴雯是在一个艺术展览,身边的朋友向我介绍,这位艺术家的作品现在可以在英国的国家肖像馆中欣赏到。为了想了解吴雯的功力,我专门去了一趟国家肖像馆。
在吴雯的这幅《维纳斯是个男孩2011》的油画中,20来岁的西方男士头发凌乱,嘴里叼着烟,复古西装配上明黄色的长裤显得非常时尚,而这也是很典型英国年轻人的着装风格。但人物眼中却始终透着些许忧伤,想来这是吴雯作品点睛之处。
能获得在伦敦的国家肖像馆展出自己的作品,这无疑是一项殊荣,因为吴雯必须与2400多幅作品共同竞争,最后才能得偿所愿。
无用的禀赋
来英国7年之后,吴雯说自身最大的改变,还是艺术观念上的变化。具体地说,就是从喜欢画美女转变成喜欢画帅哥了。“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关系,我开始懂得去欣赏年轻男子的美。”吴雯开玩笑说。
其实,“吴雯”这个名字对于圈内人来说并不陌生,而让她“出名”的最初原因却来自她的师傅陈丹青。事实上,吴雯并不算是陈丹青的弟子,因为在2002年、2003年,吴雯两次慕名报考陈丹青执教的清华美院研究生都没有如愿。这样的经历就连看过吴雯作品的陈丹青都为之愤愤不平。
陈丹青曾以她的例子批评过中国的教育体制。在他的文章《无用的禀赋 记吴雯同学》中,这位油画大师这样写道:“2002年,吴雯同学以外语政治各差一分的考试成绩落榜……此后一年,她租房在京,花钱上课,365天专攻外语和政治……她再次赴考,再次落榜:政治分过了,外语考得太紧张,仍未及格。但我给吴雯同学绘画作业的分数都很高,两次均是90分。”
但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吴雯与陈丹青的师生情缘擦肩而过,在2004年,吴雯奔赴伦敦的大学深造,而在这一年,陈丹青也因为不满高校招生制度,主动向清华美院请辞,并在三年后正式离职,而这件事一度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震动。
为缪斯建座城
来到英国后的吴雯,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利用参加无数次的展览的机会,丰富自己的人生。不过,在伦敦的国家肖像馆参展,据吴雯所说,最令她难忘和欣喜。在英国国家肖像馆展出的作品《维纳斯是个男孩2011》将一直持续到9月18日。这一幅一人半高的肖像画,画的是吴雯的好友丹尼尔。“他实在太美了。表情、头发、五官怎么看都是一件艺术品。”吴雯给予自己的模特很高的评价。
在吴雯的心中,16岁在中国遇到的一位美女和28岁在英国遇到的一位美男是创作的灵感来源。“古罗马帝国皇帝哈德良因为动情于一位男子,并下决心为他建一座城。我也要为我的缪斯建一座城。而我建的城就是我的画像和作品。”
“我在创作时,出现了‘第二自我’。这个第二自我是一个中年男子。我在用作品的形式表达对丹尼尔的欣赏。在精神上,作为创作者的我是自由的,当然现实是有很多束缚的。”在吴雯看来,她所崇拜的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笔下最完美的爱情莫过于一个中年男子或老年男子与年轻男孩的关系,一种内在与外在的组合。
在2008年至2010年的3年间,从吴雯的很多作品中都可以看到这个有着忧郁眼神的男孩。就像伦敦这座城市一样,是一座颓废的城市。吴在2010年创作的系列作品《池生记》(Pond Life 2010)里就有一幅作品叫做《维纳斯是男孩》(Venus is a boy),在一次展览中,受到了很多参观者的欢迎。 “这让我想到。为什么不创作一个大号的作品呢?”吴雯说,于是在今年,同样的表情、眼神、动作、背景,不同的服饰,放大3倍的作品完成了由半身像到全身像的变化,也就有了摆在国家肖像馆的这幅作品。
虽然在伦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男性缪斯,吴雯还是会选择时机画美人。因为女缪斯的出现让吴雯懂得了什么是美。在陈丹青的那篇《无用的禀赋》一文中,将她画美人作了一个非常准确地描述。“当我认识本院工艺系的吴雯同学时,她已经是本科四年级毕业,画的全是大美人,捧来给我看,而且郑重宣布:那美人不是凭空痴想,而是以班中的同学做原型,百画不厌画了好几年。我于是郑重地看,看到波蒂切里、拉斐尔、毕加索、马蒂斯怎样地在一位青岛姑娘的铅笔炭笔下变成她所崇拜的那位忧郁美丽的女同学:线条十二分敏感,造型八九分简约,模样五六分相像,作者的心地,则百分之百忠诚:忠诚于她的美人,她的美人画。 ”
胜过师徒的情谊
陈丹青在吴雯决定要前往伦敦留学前夕,曾经安排画室的师兄们一起,为她举行告别宴。席间,陈丹青对吴雯去伦敦的嘱咐不过两三句话:多交朋友,向欧洲人学习学习穿着打扮,学会克服自己多愁善感的情绪。
吴雯回忆说,散席之后和陈老师的再见,仅仅握手如仪,连一句伤心告别的话都嫌多余。但在当天,吴雯想到,英国是多么遥远的一个国家,这让她感到前途渺茫。而且和陈老师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于是,她边走边发了一条手机短信给陈丹青:“分别不见伤感,现实生活比想象还要‘委拉斯凯支’”。没想到陈丹青立即回复,夸她感觉一流,并祝在英国学业有成。
吴雯可能没有想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农村插队,先后在苏北赣南采风作画的陈丹青一样在青年时代历经磨难,在1978年,中国恢复高考,让陈丹青有机会考入中央美术学院的油画系研究生班,而从1982年算起的此后近二十年,侨居美国的生活更是让陈丹青有了更广阔的艺术视野,从巴黎到纽约,从奥地利到比利时、德国,当年的陈丹青就像今天的吴雯一样,不断将自己的思想投诸在画笔和油布之间。
除了画别人,人们也可以在吴雯今天的画中找到她自己的影子。例如,系列作品《vivien leigh complex》中的油画《untitle 2011》。画面中间的那个女人就是吴雯自己。“她”紧紧地抱着费雯丽,而费雯丽却将手伸向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幅作品非常写实,没有见过吴雯本人的人可以通过这幅作品去了解吴雯本人。“我是从一个观察者的角度来画自己。”吴雯说,费雯丽系列作品是她对童年美好回忆的展现。
儿时的吴雯并没有那么自由,但是费雯丽的电影让她很快乐,她的美也曾打动幼小的吴雯。吴雯在以书为伴的枯燥的少年时期与她的偶像影星费雯丽之间的爱。她感慨:“在国内,我只是读书。在英国,我的少年时代才真正开始。
即将于9月20日在伦敦的花画廊(Hua Gallery)展出的系列作品《对童话再解读》应该也是为填补儿时即将逝去的记忆。画中的花和衣服都是儿时最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