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英国女王在新一年的议会新会期开幕上宣布,将改革监狱系统,而位于伦敦东南的旺兹沃思(Wandsworth)监狱就是需要改革的六间监狱中的一间。这是一间B级监狱(A级为保安级别最高的),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有1600人,大多是一些危险的犯人,比如杀人犯和强奸犯,还包括一些小偷、毒贩和诈骗犯。
近日,BBC记者艾德·托马斯(Ed Thomas)特批成为第一位探访英国旺兹沃思监狱的记者,他深入监狱内部,用了7天的时间来记录下这座监狱的日常管理,并与这里的狱警及被关押的罪犯进行交谈。
只要收买狱警就能走私毒品和烈酒,非法移民的嘴会因为抗议而被缝起来,犯人和狱警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在监狱里的所见所闻都让他震惊。
旺兹沃思监狱有165年的历史
走私毒品、烈酒很容易
第一件让艾德觉得震惊的就是,监狱里的犯人们普遍在吸毒,而且把毒品带进监狱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特别是大麻,“你想要什么都能搞得到”,其他在监狱里泛滥的毒品还有古柯碱和海洛因。
艾德在纪录片里描述说:“到处都能闻到大麻的味道。”一些犯人公开地在吸大麻,他们还对着镜头欢呼雀跃。“我光是闻到这个味道,我就兴奋了。”一名犯人说道,“没人管这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秩序可言。”这名犯人对艾德许诺,如果他们想抽大麻,他能当场就为他们搞到。
几个犯人公开在镜头前吸大麻
在监狱里有一只缉毒犬,它在去年成功帮助警员搜出价值30万镑的毒品。甚至有些犯人犯罪是为了能进监狱倒卖毒品。
监狱里的缉毒犬
在监狱的证物保管室,艾德还看到几瓶塑料瓶装的烈酒,价值约8000英镑。而在监狱这样的地方,烈酒的价值可能更高。在这里,艾德还看到大麻、手机等其他在监狱里禁止犯人使用的物品。
那么这些东西都是怎么走私到监狱里来的呢?一位犯人说,监狱里腐败严重,几百英镑就可以收买一位狱警,让他携带毒品和手机进监狱。
一位犯人许诺可以帮艾德搞到大麻
狱警人手不足,犯人相互以暴制暴
在艾德待在监狱里的第一天,突然警报声大作。原来是一位犯人从三楼跳到监狱中阳台之间的网上,犯人们的尖叫此起彼。狱警们一拥而上,把“闹事”的犯人押回他的监房。这样的事,一天能在监狱里上演好几遍。
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年轻犯人拒绝回到他的监房,狱警对艾德大叫:“快跑!”之后八名狱警冲上去把这名犯人按在地上,随后就听到他的尖叫声,他嘴里不停地咒骂。
旺兹沃思监狱内部
这名犯人在20年前因为在打群架中杀人而坐牢。他向艾德抱怨道,在监狱里,他不断进入一种以暴制暴的循环中,“我经常被其他犯人压在地上,脸朝地,大概有15个人围殴我。我的手臂断了,我的手骨的三根骨头断了,我身体的左边、右边和中间都有伤。”他不停地对狱警说:“他们把我逼得没办法,我只能这样(以暴制暴)来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恕我直言,这里的狱警人手不足,这地方不能待,一点也不安全,就算加强很多人手也不行。”他说。
人手不足会导致囚犯之间的斗殴事件不断,并且会有犯人因此而死亡。狱警斯蒂夫·强森(Steve Johnson)说:“如果你不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管这些犯人,就会有人受伤,甚至有人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犯人脸上的伤痕
犯人和狱警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一位叫内森(Nathan)的犯人患有精神疾病,他把艾德请到自己的监房里,让他看一幅自己在墙上画的画,他画了一位狱警,腰上挂了一把巨大的手枪。他说他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医生也说我的患有严重的焦虑症,我昨天才拿到我的药。”
自称患有精神疾病的犯人笔下的警察和枪
“你应该请求帮助。”艾德说。
“是的,我已经请求帮助了,但是这个程序很慢。”内森不是监狱里唯一一位患有精神疾病的犯人。
一位亚洲人长相的中年男子透过监房上的小窗户满眼泪水地向艾德求助,他表示需要帮助。他的肚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用利器刮伤自己的痕迹,但他几乎不能说英语,只是指着自己的头说:“我这里有问题,我每天都没办法睡觉。”说着说着他就啜泣起来……
亚洲长相的犯人向BBC记者求助
一位叫安迪·托平(Andy Topping)的狱警说,现在是他在这所监狱工作的24年里最糟糕的一段时期。“我的太太每天都在担心我能不能回家。”他说,“我们每天都在受煎熬,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艾德问他:“你觉得你的未来会如何?”“像我的同事一样,要么退休要么早逝。”但是他觉得,没有人会关心他们是否也会有心理疾病。
非法移民的嘴被缝起来
在监狱里,艾德看到有一位非法移民的嘴被缝起来,因为他抗议自己被关在监狱里。
嘴巴被缝起来的非法移民
旺兹沃思监狱里几乎有一半人是外国人,而且很多人都不会说英语。艾德发现其中有不少是罗马尼亚人,其中有两个罗马尼亚人告诉他,他们在监狱里服刑并等待遣返。三周前,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被遣返。他们表示,他们想回家,并不想待在英国的监狱里。“不管我们从哪儿来,都要有人权。”
但并不是所有的外来者都想回家,一个来自英国以外国家的小偷惯犯向艾德抱怨监狱里没有电视机,但是他很自豪自己在被送进来前干的“工作”:偷盗。“我一天能偷2000-3000镑,我出去之后还要干。”他说。
不想回到祖国的盗窃惯犯
“那你怎么再进英国呢?”艾德问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想办法进来,这是一门赚钱的生意。”他说。
监狱里是如何送饭的呢?为了送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给犯人,四名警察得头戴钢盔、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地打开监门。
警察头戴钢盔为犯人送饭送水
旺兹沃思的监狱长是伊恩·比克斯(Ian Bickers),他想领导监狱的改革,自行支配预算,这样他就可以在监狱里为犯人们设置手工作坊、课堂并且自己找承包商来承包监狱的管道。关于监狱里存在的腐败现象,他说:“这是唯一让我不能忍受的事。”
在女王发表的议会新会期开幕的演讲中表示,监狱系统的改革是其中的一个重点。监狱长将获得更大的自主权,不仅是从管理方面,也包括如何支配预算。但同时,监狱的表现将会用各项指标来衡量,表现良好的监狱可以“吞并”表现不佳的监狱,如果某个监狱的犯人放风时间过短,走私现象严重,那监狱长很有可能就会面临被撤职的可能。英格兰和威尔士目前的监狱人口约为8.5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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