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广播公司(BBC)获悉,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的一些管理人员曾试图阻止医生公开谈论个人防护设备短缺的问题。“英国吹哨人组织”(WhistleblowingUK)向记者表示,自3月初以来,有100多名医护人员与他们取得联系,对抗疫一线个人防护设备短缺现象提出了担忧。
英国卫生部表示,所有医护人员都拥有言论自由的权利。但BBC《新闻之夜》栏目通过调查看到,有诸多证据显示英国抗疫一线医护人员曾受到来自管理层的压力,警告他们不要公开表达对防护用品短缺现象的看法。
一家NHS机构给员工发送的通知中明确写道,鼓励员工在推特上发布主题积极的推文,比如:感谢员工的辛勤工作;向回归工作岗位的NHS退休员工致敬;转发机构官方账号的推文等等。同时通知中也明确规定,工作人员应避免在社交媒体上“评论政治问题......比如与个人防护装备紧缺相关的话题”。
另NHS机构在医院员工区张贴海报,告诫医护人员不要“向公众呼吁筹款、设备捐赠或招募志愿者”。
一名曾在网上表达过对个人防护装备短缺担忧的医生,匿名接受了BBC《新闻之夜》的采访,他担心遭到所在医院高层的报复。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们(人事部门)把我拉到一组医院高层管理者面前接受训话——场面非常、非常有压迫感。他们不断向我暗示说,这些指令来自政府方面。他们说‘这家医院从来没有出现个人防护用品短缺的现象。’然而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名医生说道:“医院管理层要我停止‘小题大做’。然而我已经亲眼目睹一些同事在工作岗位上去世,还有一些同事进了ICU(重症监护室)。可我们甚至都不能对外透露我们的同事已经死去,这非常非常令人担忧,请不要让我们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另一名医生告诉该节目,他们在向媒体透露自己所在的医院个人防护装备紧缺后,被叫去与NHS的高级管理人员开会。在场管理人员告诉他们说,如果他们继续直言不讳,就会有损自己的“名声”,并“很难在再在其他NHS医院找到工作”。这位医生说:“管理层对我们说,现在民众需要的是正面的信息,大家想看到的是NHS每位医护人员都在非常努力地工作,以及我们在疫情中尽了最大努力。没有人想看到负面的新闻。”
英国医生协会(Doctors' Association UK)的法律和政策主管珍妮·沃恩(Jenny Vaughan)博士表示,医护人员对于自认人身安全的担忧“无人倾听”:“他们尝试了采用正确的渠道,合理地表达了他们的担忧。他们去找那些本应该认真听取他们反馈意见的工作人员,结果却是,觉得要么被告知禁言,要么所提担忧被忽视。只有在拥有透明、开放的举报渠道的前提下,人们才有可能可以畅所欲言地探讨个人安全问题,才有可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英国吹哨人”是一个非盈利组织,他们旨在帮助那些想要匿名举报不合理现象的人。该公司首席执行官乔治娜·哈尔福德-霍尔(Georgina Halford-Hall)表示:“目前的体系已经完全失效。我们一次又一次看到,当一个NHS员工对人力资源部门提出控诉或担忧,引来的是对于举报者的调查,而不是对他们所提出实际问题的追溯。现在NHS默认的行政策略是揪出‘吹哨人’,而完全没有寻找并解决问题根源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