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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街上骂人违法,凭什么线上骂人不违法?”
这是最近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检察官发出的灵魂拷问。他们认为,网上霸凌可能助长“危险的敌意”,应该像当面凌虐一样被严肃对待。
英国皇家检查署(Crown Prosecution Service)最新数据显示,英国在一年内发生的仇恨犯罪将近1.5万起,而网络霸凌正属于仇恨犯罪的一种。在性别歧视、同性恋恐惧和种族主义等重灾区,网络霸凌需要引起更多重视。
那么,网络霸凌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以至于和当面骂人同罪?涉事各方又是如何应对网络霸凌的呢?
“请你来见证你创造的死亡”
据《镜报》报道,五天前,一名45岁的英国男建筑师在聊天网站Paltalk做直播时,遭遇了网络霸凌并被怂恿“自杀”。他在直播过程中上吊自杀。
Platalke网站提供线上聊天和直播服务,但其中暗藏许多“凌辱聊天室”(insult room)。如果用户误入了这种聊天室,就会被聊天室里的成员无底线地侮辱和攻击,即使退出群聊,也会被纠缠许久。
就是在其中的一个“凌辱聊天室”内,这名英国男性正在做直播,却被许多观众追着辱骂:“你为什么不自杀呢?你不值得活着。”
就直播过程中,他不堪其辱,当着观众的面,上吊自杀。
Paltalk在全球有2亿注册用户,年盈利将近2000万英镑。
据《镜报》统计,这是英国第三个死于Paltalk网络霸凌的人。
同样引起关注的网络霸凌案件,还有今年初澳大利亚童星自杀事件。
14岁的多莉生活在澳大利亚农场,她平时关爱小动物,也经常照顾同在寄宿学校的同学。
她8岁时还代言过澳大利亚标志性兔毛帽品牌Akubra,由此变得家喻户晓。照片中的她,脸庞正沐浴在澳洲的阳光中,笑容像天使。
但也正因为是童星出身,多莉被大多数同学认为是“异类”,甚至被迫长期遭受来自寄宿学校同学在网络上的攻击,措辞不堪入目。
她并没有向这些羞辱低头,而是画了一幅画:一个瘦弱的身影向下弯曲,但还在勉力支撑。画上写着:SPEAK EVEN IF YOUR VOICE SHAKES (发声,即使你的声音颤抖)。
然而,针对她的网络霸凌不减反增。
直到有一天,多莉对她父亲说她扛不住这种无来由的敌意了。她想“逃避这世界的邪恶”。
她自杀了。
悲痛欲绝的父亲邀请网络霸凌者参加多莉的葬礼,并说:“如果有人认为网络霸凌不过是一个笑话,并且为此感到快乐,那请你来见证你创造的死亡。”
据BBC报道,澳大利亚有1/5的孩子正在经受网络霸凌。
网络霸凌造成的悲剧,并不仅仅发生在澳大利亚。
一个信仰印度教的20岁女生艾琳娜·蒙达尔曾和一个穆斯林男性朋友外出游玩。
社交软件WhatsApp上,她的朋友问她,是不是喜欢这个男生。出于信任,这个女生大方认爱。
随后,聊天截图被公开。本来是向朋友倾诉暗恋心事,却由于宗教信仰的差异,变成了有计划有预谋的“宗教渗透”。在遭受印度教徒网络霸凌的同时,5个男性印度教徒闯入她家中,骚扰并警告了她的父母。
由于受到线上线下双重压力,她于当天自杀。
印度教徒将自己的闯入行为定义为“爱情宗教圣战”。
支持这名印度女孩的印度女性们走上街头,举着的手幅上写着:“很骄傲,我也是一个印度人。很恐惧,我是一个印度女人。”
在中国,演艺明星的社交网络是网络霸凌的重灾区。
因不堪网络霸凌,乔任梁选择自杀,舒淇曾删光所有微博,也有许多明星退博保平安,甚至选择不开通个人社交平台。
被网络霸凌伤害的,不仅是原本被针对的人,还有选择支持弱势群体的人们。
一个月前,美国职业曲棍球运动员保罗·拉比尔(直男)在ins上贴出了纽约同志骄傲活动的信息,表达自己对LGBT群体的支持。
以下是他收到的回复,出于文明方面的考虑,华闻君没有逐字翻译。
面对网络上的恶毒攻击,拉比尔回应道:“无论你的性取向,性别,种族,宗教信仰或政治立场,人就是人,爱就是爱。撕毁别人没有任何意义。”
从小孩到女性,从宗教分歧到性向差异,键盘如刀,却有太多人被迫领教。
多方发力,网络霸凌会停止吗?
网络霸凌中的受害者并没有白死。他们的朋友和家人,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延续受害者的意志,预防和制止更多网络霸凌悲剧的发生。
那个戴着兔毛帽子甜笑的女孩因网络霸凌自杀后,她的父亲建立了一个名为“Dolly’s Dream(多莉的梦想)”信托机构,希望提高公众对网络欺凌、焦虑症、抑郁症和青少年自杀现状的认识。
她的朋友和家人在Facebook上一直使用#stopbullyingnow(停止霸凌就是现在)和#doitforDolly (为了多莉)的话题,这个话题已经被分享了上千次。
他们说:“请告诉你的孩子关于多莉的事情,请教育他们宽容和善良。”在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中,许多人分享了自己在网络上被霸凌的经历,也有人对自己曾霸凌别人的行为表示后悔。
面对网络霸凌,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也选择和用户站在一起。
Facebook和Snapchat等社交网络和Childline合作进行了一项试验,为网络霸凌的受害者提供包括心理咨询在内的各种服务。
Facebook认为,“社交媒体有责任帮助受到网络霸凌的用户。”
威廉王子也积极参与和亲自监督了这项反网络霸凌试验和相关服务。
与Facebook类似,Instagram也积极资助了关于网络霸凌的学术研究,并鼓励用户积极举报网络欺凌行为。
Instagram也提供了AI技术,来屏蔽涉嫌网络霸凌的关键词,让具有攻击性的言论尽量少出现在社交平台上。
除用户和平台外,警察也并未在遏制网络霸凌的行动中缺席。
爱上穆斯林的印度女教徒艾琳娜在网络霸凌的伤害下自杀,印度警方表示:“在Facebook和WhatsApp上,每个批评过这个印度女教徒的人都会被逮捕,因为这相当于骚扰行为,而且出了人命。”
然而,尽管有网络用户、社交媒体和警方的多重努力,网络霸凌情况似乎仍然不容乐观。
今年发布的《安全网络报告》对1000多名11到25岁的社交媒体用户进行了问卷调查,有近一半人经历过具有威胁性的网络信息。
但是很多人选择独自扛住霸凌。因为一方面,涉及网络霸凌的举报审查时间长,且证据难以搜集;另一方面,网络欺凌成本极低,一一举报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当谈及“键盘侠”和“杠精”时,几乎人人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如果每个人都把自己代入网络霸凌受害者身份,那么到底是谁在伤人?
所以,即使是言论自由,个人的反省和克制也是现代网络社交中的基本礼仪。提高网络霸凌成本,需要社交平台和警察负责,但对他人人格保有最基本的尊重,或许是每个个体用户可以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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