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一走进《华闻周刊》的大门,就能感受到他的英国绅士气质。他算是标准的英国绅士,高大挺拔,穿着粗花呢或者法兰绒的套装,脖子上搭一条苏格兰格子围巾。这次做客《华闻周刊》,他带着自己的新书《Cambridge: Treasure island in the Fens》。坐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棕色墨水的钢笔,在书的扉页签上自己的名字:Nicholas Chrimes,他还有一个好听的中文名字——柯瑞思。这本新书即将进入中国市场,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译为《剑桥大学和小镇800年》,我们的话题也是从这本书聊起。
■ 华闻周刊:无论是中国还是英国的书都有很多关于剑桥的著作,您觉得您的书与其他的作品有什么不同呢?
柯瑞思: 我的书之所以不同,是因为它是分主题来讨论这所知名大学的历史,而非像一般历史书一样按时间顺序来叙述。从1209年到2012年,我讲述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比如建筑,比如大学存在的意义,比如女性在剑桥大学历史上的重要性,比如对科学发展的贡献,将这些列入不同的章节。
这里,我想特别介绍一下女性在剑桥大学历史上的重要性,这不是所有的读者都曾知道的。在13世纪、14世纪,剑桥大学的建立离不开女性的重要贡献。她们资助了一些学院的建设,使得老师和学者能够有很好的住宿条件,这些学院到现在还在使用。但是剑桥大学却一直拒绝招收女生,一直到1869年第一所剑桥女性书院——格顿书院成立为止。当时这种“重男轻女”的现象在中国也有,女性的社会地位很低,同时代东汉时期的中国杰出女性班昭也同样对教育事业作出了很大贡献。
类似这样分主题的写作,我想这对描写剑桥来说是一个崭新的叙述角度,而且,这能让书变得有趣。有时候,人们读着读着就会没兴趣了,但这样的话,如果你对一个章节不感兴趣,可以看下一章,因为它们都是独立的。
■华闻周刊:您曾经在剑桥学习吗?是什么促使您开始写剑桥?
柯瑞思:我在这里(剑桥)住了25年,除了从商外,为了研究剑桥,我还考下来蓝徽导游资格证,这是一个要求比较高的导游证,所以我有一些剑桥的专业背景。另外,作为一个在英国(获得本科学位)和法国(完成硕士学位)都学习过的我,觉得我看待剑桥大学可以更加客观。所以,尽管我没有在剑桥大学读书,但我对剑桥大学和它的文化比较熟悉。
■ 华闻周刊:这本书就要进入中国了?可以告诉我们这其中的故事吗?
柯瑞思:是的,这本书在英国是第二版,但是中文版将是第一版。这个版本里比前一版有更多和中国的关联。我想应该8月份会在中国上市。
这个故事蛮有趣的。我不了解中国的情况,但是在英国,要出一本书是很难的,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我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早期出生的人),你很难找到文学代理机构,他们希望找到一次能出版六本书的年轻人,你不能直接去找英国的出版社,因为他们没兴趣,有太多人把书送到他们跟前。因为我自己有经商的背景,所以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出版,我自己雇佣了一个编辑、一本书本设计师、一个打印员。事实上,这本书的英文版我也是在中国打印的,我找遍了世界上一些质量上乘的出版社,后来发现香港的“1010”出版社非常高效和高质量。这本书在英国出版后,反响很好,所以现在我们加印了第二版,而且我的另一本关于英国园艺的书也即将出版。后来,我开始着手找中国的出版社,很快,中国最好的出版社之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就联系了我,他们对我和我的书都表示非常感兴趣。你在伦敦发邮件到北京就可以找到北京最好的出版社,我是非常有趣的一个现象。
你们在学校的时候都学过徐志摩的诗歌,“再别康桥”,有趣的是他用中文的诗歌来回忆剑桥,他用了和英文不同的词来表达,你们把Sword Bridge叫做“康桥”,在诗歌里,你们的诗人用很多不同的术语写剑桥,我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有趣。当然,还有李约瑟。当我13岁到18岁的时候上的私立中学和他当时上的是同一所,奥多中学(Oundle中学,在英国非常有名的私立寄宿学校,乔治·布莱顿也是这所学校毕业),所以我们那个年代的中学生对李约瑟的故事比较熟悉。因此为什么剑桥(在中国人心里)这么有名。另一个原因除了大学之外的原因,因为剑桥是一个社区,是个著名的旅游小镇,也很吸引中国游客。
■ 华闻周刊:中国文化在这本书里是否有体现?
柯瑞思:我谈到了中国和剑桥的关联,许多地方我有写到关于李约瑟和徐志摩,还有一些科研上的联系。在剑桥有130多个科系是和中国科系有关,所以是很大关联的。剑桥大学的副校长也曾说想把剑桥和中国更紧密地联系起来,吸引更多的学生到剑桥来。
■华闻周刊:您对中国的印象是什么?
柯瑞思: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成长中对中国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我对中国很感兴趣,我一直在学习汉文化,中国的汉代,他们关于人的不朽的一些研究,其实和我们的基督教教会试图建立不朽的灵魂是相似的。作为一个历史学家,这是我喜欢的东西,你会发现两国的文化其实有很多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华闻周刊:您能举例说明吗?这些相似之处?
柯瑞思: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我对历史的研究让我发现了两国的很多相似之处,例如我刚才提到的,你们在男权社会的时代也同样有非常杰出的女性,比如班昭促进了教育事业的发展。另外,中国古代的皇帝自称 “天命”,就像我们的君主统治(最典型的是我们的斯图亚特王朝)称君权神授一样。在我成长的年代,中国是封闭的文化,但现在中国敞开了大门。我即将去做演讲的那些中国的顶尖大学学者和学生们也非常欢迎我给他们讲解英国历史和文化的各个方面,这在过去不能想象。
我的书中还提到了花园。我自己也是一个园艺师,我的下一本书将会关于英国园艺的历史。比如就花园来说,中国和英国就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有相同的植被,而且我敢肯定,我们对它们的称呼是相同的,我们都共同用拉丁名去称呼这些花,而且,这些植被很多都来自于中国。
其中很多是来自19世纪后期,那时候也有很多研究植物和植物学的人到中国去,把学到的知识带回国。有这样一个人,法国人叫Pere David,有很多植物都是他命名的。比如有一个美丽的树被称为“口袋手帕树”就是他命名的。还有一个中国的树,拉丁名叫David,它来自中国,在英国都可以看到这些有名的中国植物。这是因为我们(中英两国)有非常相似的气候。我们有这样的温带气候,这实际上促进了能源和工业,中国和欧洲是有很多相似的。所以相似的气候给了我们大量的联接。相同的植物在中国能茁壮成长在欧洲也可以茁壮成长。
■华闻周刊:除了感兴趣之外,您还通过什么方式学习中国文化?
柯瑞思:出版社的编辑给我取了这个中文名,我想,应该是“良好的思想”的意思吗?我正在学习普通话,我的中文老师是一个非常漂亮年轻的母亲,在剑桥住在我们家附近,她每周教我两小时的中文,她是非常棒的人。不过,就像昨天,我走进一个咖啡馆,女经理是中国人,我想说点什麽,试着说点中文。她看起来没听懂,这是令我很沮丧的,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要放弃!不过我想,当你在英国,肯定也是一样的,学语言都要很努力的尝试,但是偶尔还是会懒惰。但是我希望当我在大学开始一个讲座时,都能先用当地语言打招呼说很高兴来到这里,然后再用英语演说。
■华闻周刊:您能告诉我即将到中国访问的计划吗?
柯瑞思:今年9月,我会去北京、上海、广州、香港、四川,到各地不同的大学做演讲。包括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上海民族大学等。在每个地区,我都会通过在剑桥的朋友与当地的大学联系。我发现他们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去谈谈,我安排了4到5个不同的讲座,在我准备演讲稿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眼界被打开,我了解了很多关于中国古代历史知识,也很好地了解到中国近现代文化。
我的演讲中有一些我感兴趣的话题,比如我也想去看看这些名校生的背景。在英国这些顶尖大学中,比如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都有一些比较有特权的阶级,我不知道这在中国的名校里是否有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对比我觉得会是很有趣的。
另外,我关注中国的书店和印刷产业;还有,我关注中国学生的休闲生活。比如在假期学生不用学习,他们会做什么呢?在剑桥大学,学生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只会促使他们更加努力地学习,所以乐趣也越来越少。也有一些剑桥的朋友告诉我,他曾经和一些顶尖的学者对话,他们发现因为压力大,使一些学者原本很聪明却变得目光狭窄。所以我需要不断地去增长自己的见识,利用这次中国行的机会让自己了解更多。
《剑桥大学与小镇800年》
剑桥,无论是它本身或是住在那里的人,都被人仰慕着。参观或在剑桥大学受过教育的学生也不一定能完整地知道它的故事。
这本书介绍了剑桥和剑桥大学,揭示了为什么一些学者在1209年从牛津大学逃离,选择到剑桥落户(当时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而不是在一个更稳固更具有声誉的城市。
多年来,剑桥大学已经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这些财富不仅仅是优秀的教育,还有那些壮丽的建筑和美丽的花园都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在剑桥大学的创立之初,和女性的重要贡献分不开。她们资助了一些学院的建设,使得老师和学者能够有很好的住宿条件,这些学院到现在还在使用。
剑桥大学不仅取得了伟大的科学成就,其他国家及海外的访客也都对剑桥大学有着深远的影响,将剑桥塑造成更具有世界声誉的角色,包括中国与剑桥的联系,在本书中,作者也探讨了此类话题。
剑桥并不是完美的,学术的份量和智慧并不是它所有的东西,学生也曾有过一些不当行为,这可追溯到都铎王朝,本书都有介绍。最后,本书揭示了剑桥这座城镇和剑桥大学对英国文化的深深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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