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这个极度商品化的艺术世界里,达明·赫斯特是超级明星,是“英国年轻艺术家”一代中最出名、最富有、最有影响力的一个,被奉为当代艺术世界的“圣者”。《星期日泰晤士报》2010年财富排行榜估算其身家约为2.15亿英镑。但他坚信,金钱不应成为追求目标,艺术比金钱更有力量。 泰特现代美术馆目前正在举办赫斯特作品回顾展。回顾展就叫《达明·赫斯特》,将呈现“我作为艺术家的生命轨迹,并非都是最伟大的作品”。展览包括一些他不那么出名的早期作品,如在金史密斯学院求学时的创作——挂在墙上的油腻煎锅。 还有一幅早期作品,一直露天放着,日晒雨淋,沾满了泥点。伦敦高古轩画廊老板米莉森特·威尔纳见到后,惊叫起来: “你怎么能放在那里?让它淋雨!上帝啊,达明!”赫斯特对此不以为然:“因为是我的作品,就好像是金子似的。可实际上,它屁都不是。”这些“令其尴尬”的作品出现在展览中,赫斯特觉得挺好,“他们是我过去25年艺术生涯的一部分”。 当然,展览的重头戏还是他那些名闻遐迩的代表作,如1991年《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一条保存在充满福尔马林玻璃柜中的鲨鱼、1993年《母子分离》——分别放在4个容器中被剖半的母牛和小牛、2008年 《我脑海中永恒的美丽》系列作品中呈现的斑马、独角兽和小牛等。 他的作品有时质朴、整洁,如整齐摆放在橱柜和玻璃容器中的药片;有时让人觉得恶心、邪恶,如活蛆和苍蝇叮咬被割下的牛头、蝴蝶被钉在画布上、白鸽被拴在骷髅上…… 生与死,美与丑,神圣和亵渎,都是赫斯特的作品主题,令评论界震惊。正是赫斯特把“概念主义”从艺术世界的边缘引进主流。“把这些作品放在一起,对我来说好像是一个180度的转弯,”赫斯特说,“回顾这些作品,我试图从中有所感悟。它们有的是佳作,有的尚未被理解,有的很拙劣。这是我过去25年的成果,我为之骄傲。但我也会困惑:‘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的确,艺术世界很多对赫斯特极尽诋毁之能事的批评家都感到不解:一个来自蓝领阶层、满口大话的无赖怎么就成了当今世界最伟大、最富有的艺术家?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很复杂,与过去25年来世界和英国文化领域发生的激烈变革紧密相连:艺术越来越成为商品,成功艺术家越来越成为品牌,这一潮流势不可挡;后撒切尔时代“英国年轻艺术家”的崛起,不仅制造了惊世骇俗的艺术,也创造了巨额财富;英国和美国纽约出现了一批超级艺术经纪人,如杰伊·乔普林、拉里·高古轩等;还有新型画廊文化的诞生,轰动性展览主宰市场。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夕,《我脑海中永恒的美丽》在苏富比拍卖中拍得1.11亿美元。这是他人生中一个关键时刻。他称之为“一次盛大的告别”。从此,他不再创作宏大作品,称“概念主义”已经“彻底结束”。 “你花了20年时间庆祝自己的不朽,然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他说。 从此,他不再活跃于创作一线,开始专注于画布上的传统绘画,开始一个人的独立创作,不再是从前几十人的团队作业。2009年, 他在伦敦就这一时期作品举办展览《爱没丢失》,遭遇集体恶评。已故艺术批评家汤姆·卢博克称,那些作品出自“一个没有多少前途的一年级艺术生之手”。 但赫斯特并不气馁,仍坚持绘画。他说:“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竭力避免绘画,试图与之保持距离,但随着年纪增长,我越来越喜欢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