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杨白劳就没有黄世仁
美剧《姐妹们》(Girls)的第一集,主角哈娜的父母从密歇根来到纽约看她,她从大学毕业后就迫不及待地搬到了布鲁克林一间小公寓里,在一座竞争激烈的大城市,快两年来做着一份无薪的工作。她的父母没有带来家乡特产,不是来帮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也没有在临行前留下一张存有 “零花钱”的银行卡,而是在一顿愉悦的晚宴结尾告诉她:“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了,就从这顿饭开始。”哈娜一时难以接受,她必须竭尽全力向父母证明她有才华,争取他们的信任,然而无济于事。当父亲有些心软时,母亲大吼一声:“我辛苦了一辈子,我要把钱拿来买海边别墅!”
女主角同时也是编剧,她一直说:“我想要表达出这一代西方年轻人真正的想法,表现出他们正在经历的现实生活。”在看这部西方世界里的《奋斗》时,我时不时按下暂停键,惊异许久,虽然已经了解到西方相对淡弱的家庭观念,然而这种冷漠和距离感仍然让我感到陌生。
一个英国朋友刚刚失去工作时,他的父亲立刻敦促他再找下一份工作,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没有收益就无法养活自己。我当时设想了一下,如果同样情况发生在中国,爸妈肯定先好吃好喝地安抚下他的心情,再立刻打电话疏通关系,安排儿子接下来去哪里上班吧。另外一个英国女孩申请到一家顶尖公司的无薪实习机会,就在她每天为生活来源发愁时,父母寄来了信用卡的副卡,让她转正后再归还,为此她好几周不停地跟我说,很幸运有这样支持她(supportive)的父母。
西方社会中很少成年人“常回家看看”,极少年轻人还时不时写“一封家书”,父辈并未因此哀怨地碎碎念,子辈也自然在外逍遥地心安理得。没有拴在一个屋檐下,自然也不会将钱袋绑在一起。读大学申请学生贷款,买房子申请房屋抵押贷款,现金短缺申请信用卡,实在混不下去的只能流浪街市,无颜见爹娘。
在这个社会中,我看到了父母与孩子之间刻意保持的距离,也看到了难以填满的空隙。就如并不是每个中国家长都失心疯般溺爱孩子一样,每个英国家长也并不都是亲子绝缘体。在成长过程中,家长手中握着一根无限延长的风筝线,给予孩子足够的自由和空间,或许这跟线会逐年磨损或意外断掉,但最终他们还是期望风筝可以回到身边。
在很多西方年轻人眼中,与父母同住的人是失败者,与寄居他人屋檐下并无两样,心存着羞愧和尴尬。然而,英国国家统计局(ONS)2013年统计的最新数据显示,共有330万个20-34岁的青年人住在父母家中,与1996年相比,人数上涨了25%。在争相脱离 “父母统治”的英国社会,是什么原因让26%的年轻人或情愿或不情愿地继续住儿时卧室里呢?根据数据观察,2008年经济危机是最大的幕后操控手。就业难、失业、消费上涨等因素“逼”得英国年轻人无处可逃,只得回到温暖的巢穴。
保罗在中国生活多年,如今回到英国与父母居住在一起。青春岁月里漂泊在外,感受到了浓郁的中国家庭观念,现在他回到家中,开始承担起了照顾父母生活,与父母沟通的责任,他的父母非但没有埋怨他增添麻烦,反而表示出格外高兴。
记得一次外出采访时,我敲开了一家英国当地居民的门,开门的老奶奶很热情地邀请我进入,挨个给我讲解墙上全家福照片中的每个人。她与丈夫都80多岁了,四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孙子辈。
她告诉我:“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家里孩子太多了,撵都撵不走。每当一个孩子完成学业了,我们就拍拍他们的屁股说‘走吧,走吧,自己闯去吧。’可当他们全部离开家后,才开始怀念家里吵闹的感觉。”
如今只有50多岁小女儿与他们同住,照顾他们起居,“我们感到很幸运,如今有一个孩子愿意回来,我和丈夫还能够继续住在这个有着50多年回忆的房子里。我的很多朋友如今都在养老院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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