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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浦路斯中文学校校长: 让当地人从3岁就开始学中文


在尼科西亚市中心的住宅区中,有栋白色两层小楼,楼前挂着塞浦路斯和中国国旗。乍一看,还以为是中国驻塞浦路斯大使馆。再仔细一看,院子里有儿童滑梯和跷跷板等游乐设施,我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塞浦路斯第一所也是唯一所针对华裔子女的中文学校所在地。

▲ 塞浦路斯中文学校的外观乍一看以为是中国驻塞浦路斯大使馆

韩梅梅热情地出来迎接我,她担任中文学校校长已经有两年时间。

▲ 韩梅梅和她的两个学生,左边是个俄罗斯小女孩

从大中国来到“小地方”

来塞浦路斯16年,韩梅梅经常被当地人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国这么大,你为什么到我们塞浦路斯这么小的地方来?”韩梅梅都是这么回答他们的:“来这里纯属巧合,但既然来了,也喜欢这个地方,就留下了。”

韩梅梅到塞浦路斯留学是因为留学中介的推荐,“那时听说塞浦路斯是英联邦国家,我当时以为到了塞浦路斯就是到了英国。”韩梅梅还特地到地图上去找寻这国家,找了老半天才终于发现,它是一个这么小的国家。

不过由于学费只有4000到5000美元一年,加上签证比较容易,韩梅梅还是决定到塞浦路斯来留学。


▲ 中文学校墙上挂着各种学生活动的照片

韩梅梅来留学时已经20多岁了,和她一班飞机来的不少小留学生都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中生。刚一下飞机,他们就在感叹塞浦路斯好小。

“我们那时刚来时,机场非常小,下了飞机也没有什么中转的通道,得坐大巴到机场大厅。”当时韩梅梅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美国大片里一个场景,故事发生在美国的一个小机场。

韩梅梅留学的是塞浦路斯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College  of  Tourism & Hotel Management),这是当地规模比较大的大学之一,但是整个学校与之前的预想还是有一些落差。

之后的日子里,韩梅梅也开始慢慢适应了当地的学习和生活,并且开始欣赏塞浦路斯的“小而美”。

当时,韩梅梅身边不少中国同学都觉得塞浦路斯小,削尖了脑袋、拼了命地想去英国和爱尔兰。但韩梅梅却不为所动,“在任何一个国家,你都会有觉得好和不好的地方,我觉得适合我的就是好的。”

韩梅梅说,这么多年来,她也有机会去别的国家走一走看一看,在她的眼里,英国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绅士,法国是一位优雅、有魅力的女士,而塞浦路斯则像一只小懒猫一样,在阳光下晒太阳。“塞浦路斯地方虽小,但所有东西都在你手边,不用很费劲地去够。”

在塞浦路斯待久了,她有时回国反而会不习惯。有一次她回昆明开会,带着妈妈和儿子一起回去。韩梅梅想着,自己去开会,让妈妈和儿子自己去玩。“在塞浦路斯,我们开车环岛也就是一天,去哪都是开车,也不会想到其他交通工具。”

到了昆明,韩梅梅让两人去报个旅游团,“把该玩的都玩了,西双版纳、丽江都要去玩”。结果旅行社的人告诉她,你的时间不够,这是两个方向的,只能去一条线。经过旅行社的人一解释,韩梅梅才发觉,祖国幅员辽阔,出去玩还需要坐飞机、坐火车很麻烦,这和在塞浦路斯很不一样。


坚强的意志来自运动员时期的磨练

韩梅梅出国留学时,母亲为了给她凑够学费,卖了家里唯一的房子,搬到单位的宿舍去住了。“用我母亲同事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做‘很傻’,到了这个年纪,房子都没有了,要饭也要有个能杵棍的地方。万一把我送出来读书,赚到的钱还不如当时卖的房子多呢?”

母亲的“破釜沉舟”让韩梅梅既有压力也有动力,她卯足了一股劲儿,一定要读出成绩来。当时她身上就带了一万美元,交完学费和宿舍押金,只剩下几百塞镑(当时流通货币塞镑和人民币的汇率约为1:17)。

生活拮据是韩梅梅留学中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为了不伸手向家里要钱,有一天,她从拉纳卡到尼科西亚一下高速公路,就开始挨个店铺发自己的卡片找工作。“当时脚底磨出这么大的水泡。”韩梅梅用手和我比划着,

“那时什么工作都可以做,打扫卫生、熨衣服……只要是有工作就做,根本不计较是什么工作,因为你要交学费、要吃饭,都要靠自己赚。”

那天就这么一路走下来,韩梅梅和同学还算幸运,当时有一家比较有名的餐厅,正好沙拉主厨离职了,需要两个人顶他的位置,韩梅梅和同学两个人就拿沙拉主厨一半的薪水。“不仅有了收入,还可以在餐厅里解决吃饭的问题,一下连生活费都省去了不少。”

餐厅的工作是辛苦的,虽然是兼职,但也经常要干到半夜甚至第二天凌晨,当时公共交通也不发达,晚上基本上没有公交车,她们要走半个小时回到宿舍,第二天八点还得准时起床去上课。

在暑假的时候,为了多挣些学费,从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转到塞浦路斯最大的私立大学之一的弗雷德里克大学(Frederick University)读MBA。韩梅梅没有回国,一天打三份工,在烤肉店卖烤肉又送外卖,什么辛苦活都干过。韩梅梅说虽然那时没有钱也很辛苦,但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过得很开心。

遇到困难不轻易放弃的精神,和她曾经是游泳运动员的经历不无关系。她经常和中文学校的学生家长以及送孩子到塞浦路斯来留学的中国家长说,如果有条件,一定要让孩子学一门体育项目,一是锻炼身体,二是磨练意志。

“我见过太多来读书的中国小孩,家里很有钱的,因为没有自控能力,钱也花了,时间也浪费了,最后也没毕业。几年以后没有身份,黑在这里。”

但是一个暑假连续打工也是有代价的,暑假过后,韩梅梅明显感觉腰很难受,“连开车踩离合也踩不了”。她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周,才缓过来。

在一边艰苦打工,一边励志求学的过程中,韩梅梅遇到了一位改变她生命轨迹的塞浦路斯人,这就是她之后的先生。后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韩梅梅结了婚,之后又怀上了儿子。还差一门课的学分就MBA毕业的她,不得不先暂时中断了学业。等到儿子长到一岁,她又回到学校,继续修完了最后一门课的学分,顺利毕业。

▲ 在利马索尔举办的国际美食节上,塞内政部部长与中国驻塞大使黄星原,到中文学校展位品尝饺子

从义务教中文到辞职办学

塞浦路斯的中国侨民形态与欧洲一些主要国家不太一样,从三十年前才开始有华人移居到这里。到了2012年,在塞浦路斯当地已经有上百个孩子想学中文。当时的她和不少华人家长一样,自愿利用周末时间教孩子学中文,有时还排练各种节目。“当时大部分的家长都是以义工的形式无私奉献出自己的时间,有些家长甚至把每周末的活动摆在自己事儿的前面。”

韩梅梅是最积极参与周末中文相关活动的家长之一。在中国驻塞浦路斯大使馆的帮助下,她还去北京大学参加了国家汉办举办的汉语教师进修培训的项目。当时来自全世界很多地方的老师都去了,在自我介绍时,韩梅梅说自己是“没有师资,没有教学场地,也没有教材的‘三无人员’”。


▲ 中文学校的书法课

虽然是“三无人员”,但眼见世界各地的中文教育都开展得有声有色,韩梅梅想,塞浦路斯也不能落下。回到塞浦路斯之后,她想方设法地去寻找中文教学的场地。她第一个想到了尼科西亚市政厅,虽然当时周围人都觉得不可能,但她还是决定要试一试。结果她一问,对方竟然答应了,并且愿意提供项目经费。这样就一举两得,既解决了项目经费,也解决了场地问题。


▲ 中文学校的教室

在成为塞浦路斯中文学校校长之前,韩梅梅一共在弗雷德里克大学读书和工作了13年。毕业之后,她在弗雷德里克大学国际学生办公室工作,她很热爱这份工作。“我在做这份工作时就想,除非是学校开除我,不然我是不会辞职的。”

当时的韩梅梅,除了上班时间,几乎全部的业余时间都扑到中文学校上去了。她周末去给低年级的孩子上课,同时把儿子送到较高的年级学中文。

在义务为中文学校工作了三年之后,周末中文学校的活动已经开展得有声有色。不仅有三个年级的中文班,还有围棋、书法和乒乓球等其他活动也在同时开展。

▲ 中文学校的周末活动丰富多彩


▲ 周末中文学校的乒乓球课

韩梅梅在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在纠结:“如果想中文学校再进一步,光靠大家业余时间奉献是不够的。”她有了从大学辞职,全职做中文教育的念头。

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韩梅梅决定要做这个人,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当时的校长。校长听了之后对她说:“丫头,你不用想这么多,我永远都是希望你越来越好,只要你觉得这是有益的就去做,如果你觉得不行了,再回来。”她的大学校长是中国刚改革开放时,第一批代表尼科西亚去中国考察的当地议员之一。也正是在他的邀请下,中国派出了第一位留学生到韩梅梅的母校弗雷德里克大学。


▲ 弗雷德里克大学的前校长(左)充满着中国情结

当时的中国驻塞浦路斯大使刘昕生也对韩梅梅的做法表示了支持,说她做了件“造福千秋万代的好事”。

在得到了校长和时任大使的肯定之后,韩梅梅更是充满了信心。2015年夏,韩梅梅辞去了大学的工作。她还抽空去新西兰看望了在当地定居的父母,她父母极力劝说她搬到新西兰发展。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我走了,中文学校该怎么办?这些孩子怎么办?”

韩梅梅的母亲劝她说:“要是你真的很喜欢做文中教育,到新西兰也可以做。”韩梅梅却对母亲说:“但是新西兰的华人社区已经很成熟了,不差我一个,而塞浦路斯到现在为止,只有我们这么一所较大的中文学校。我们从无到有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能轻易离开。”


▲ 韩梅梅受邀到Novartis制药及生物技术公司,举办中国文化讲座

从韩梅梅只身一人到北京去培训,到现在每年与华文教育基金会合作、组织教师到国内去培训,再到今年夏天,华文教育基金会的名师讲团到塞浦路斯来给老师培训,韩梅梅和她的中文学校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健而踏实。


▲ 2017年夏天, 中国华文教育基金会名师巡讲团来塞浦路斯开展师资培训

目前,塞浦路斯中文学校一共分四个年级,在校生有八十多人,有专门教中文的六位兼职老师和四位助教。“我们每周一到周六下午的中文课,既有成人班也有儿童班,除了中文课之外,儿童班还开设围棋、乒乓球、音乐和书法等课外活动课。”韩梅梅一边带我参观教室一边介绍道。


▲ 韩梅梅带领孩子们参加中文学校的暑期班烹饪课程

针对一些新移民的特殊要求,他们还开设一对一的特别辅导。在我参观的过程中,就看到一名华人小男孩在老师的辅导下,学习国内小学一年级的数学课程。“因为小男孩的父母在他幼儿园毕业之后,要举家搬回中国,所以需要衔接国内的课程。”韩梅梅向我介绍。

▲ 一名华人小男孩在学习中国小学数学

不仅仅是当地华人家庭学习中文的意愿强烈,俄罗斯、法国、印度和塞浦路斯当地的人在内的家庭,也把小孩送到中文学校来学中文。


▲ 当地人学习中文的热情高涨

“定制化”的中文教育

韩梅梅告诉我:“我有一个俄罗斯学生是学中文翻译毕业的,他的中文书写和对话完全没问题,但是他说在毕业三年之后,希望继续保持住现在的中文水平,他每周从利马索尔坐一个小时的车来‘温习’中文。”

韩梅梅说,由于塞浦路斯很小,很多想学中文的人需求不一样,很难组成班,但是只要有学习中文的需求,他们就尽量满足。为了小心翼翼地“呵护”当地学中文的小小“火苗”,一直到现在,每周六上午的中文大班,中文学校都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

2016年8月开始,中文学校租下了现址所在地的这栋白色小楼,从义务服务开始转向自负盈亏地运营。“你别看现在这栋房子看起来挺漂亮的,当时刚租下来的时候,到处开裂、掉漆,就像鬼屋一样。”为了让学校能顺利运转,韩梅梅还偷偷从父母转给自己的一笔“支持经费”的账户里,时不时转些钱给学校。


▲ 中文学校2017-18学年开学仪式,中国驻塞大使馆伍冬梅参赞出席

到了今年9月,韩梅梅做了一个统计,学生人数比前一年翻了一番。“现在每个月给老师开了工资之后,还能去银行存点钱,感觉挺开心的。”

韩梅梅最近读了一篇澳洲中文学校校长写的文章,很受启发,她认为在一个多语言环境的社会里,对孩子语言教育市场的争夺从孩子三岁时就开始了。“虽然现在学中文的势头很猛,但是放眼欧洲,中文还不是最主流的外语。如果要让学中文成为一个大趋势,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建立中文国际学校。”韩梅梅认为,第一步就是要从建立中文国际幼儿园开始。

▲ 两名上书法课的小女孩是塞浦路斯和奥地利混血

要达成这个目标,她明白,还需要更多年的努力和付出。

韩梅梅说,她在来塞浦路斯之前,曾在国内的小学当了两年的体育老师。“当时弃教从商,所以来这边读MBA,后来虽然学了平面设计,但是兜来兜去,还是没离开教育口。”

她想起自己从小写的一篇作文,说她长大后的理想就是当一名老师。“真正地当了老师之后,我觉得让我最满足的从来不是金钱给予的,而是孩子的进步,他们每一年中文成绩的进步,这让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本文出自《华闻周刊》第209期杂志,未经授权,请勿转载。内容合作,请发送电邮至:[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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